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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北居，大不易，交通方便的地段都是寸土寸金。普通人想要有個自己的窩，不是將就地買屋齡四十年的老公寓，就是從法拍屋、金拍屋、銀拍屋下手。

還有一種選擇—凶宅。

即便不是凶宅，而是與凶宅同棟的其他戶，價格都會稍低於市場行情。

高中的時候，我們搬到了新家。當時前任屋主以「急需」用錢為由，一開始就以低於市場行情的價格出售。

我家人看了很心動，便問房仲這間是不是凶宅。他們是蠻鐵齒的人，之所以問這個並不是擔心陰魂不散或影響運勢，而是怕將來再轉售時，房價會不好。

前任屋主和房仲都信誓旦旦地說絕對不是，家人也就買下了。

入住一個多月後，我們才聽樓下的鄰居說，我們家隔壁戶是凶宅，因此這棟的房價都比較低，尤其是我們住的這一層。

老實說，我一開始不是很介意。不過，既然鄰居提起了，愛聽八卦的我也就順勢問一下細節。

鄰居告訴我們，好幾年前，我們家隔壁住的原本是一個單親家庭，是媽媽帶著兒子。兒子身體非常不好，無法自主生活，所以白天媽媽出門工作時，會有看護來照顧。那個看護會用輪椅推他去附近繞繞、曬太陽，所以鄰居有看過他幾次。

但是有一天兒子去世了。詳細的原因鄰居不太清楚，只知道他是被氧氣罩的鼻導管勒死的。事發沒多久後，那個媽媽就搬走了。而房子一直賣不掉，到現在都還是空屋。

我驚訝地問鄰居：「該不會是那個看護把他給……」

鄰居不太確定地說：「我也不知道。反正不是自然死亡就對了。」

＊＊＊

新家各方面都比舊家好太多了。

不過客廳的電風扇很奇怪，家裡有其他人的時候，它就很正常。只有我和家貓—蹦米香在的時候，它就會作亂。

每天放學回家的時候，家裡只有我和蹦米香。而我們家的電腦是放在客廳，所以我不是在客廳看電視，就是在打線上遊戲或和同學用MSN聊天。

有時候電風扇會自己開，有時候會自己轉動起來。它作亂的時候，蹦米香不是繞著它看，就是跳到我腿上、對它喵喵叫，讓我覺得更毛。

當然，接受過現代教育的我們，遇到無法理解的事情，首先還是要試圖用科學的角度尋求解釋。

當時還沒有Google，所以我用Yahoo搜尋可能的原因。查出可能是插頭接觸不良，我就把電風扇的插頭拔了。

切它電路真是個好方法，它很快就停下來了。

我對它翻了翻白眼，在心裡對它撂狠話：沒電，看你還怎麼動。

但是蹦米香並沒有因此對它失去興趣，而是坐到我腿上，盯著它看。

沒想到，過沒多久，電風扇的扇片開始轉了起來。但是當時屋內沒有風。

它轉得不是很快，而是一陣一陣的；轉一下就停、轉一下就停。就好像是有人用手在撥扇片一樣。

與此同時，蹦米香開始對它喵喵叫。

我嚇得抱住蹦米香，正考慮要不要逃跑的時候，我家電鈴突然響了。

已經是驚弓之鳥的我，當下真的覺得心臟漏跳一拍。

我按下對講機，與樓下通話。居然是我同學靜怡來找我。她知道我搬到她家附近，之前放學經過我家時，就一直說要來我家玩，沒想到現在突然來了。

有同學來家裡幫我壯膽再好不過了。我立刻幫她開樓下的門、出來到電梯廳等她。

只不過，電風扇的事發生過很多次，我之前也有告訴過她。所以我在等她搭電梯的時候，心裡萌生一個疑問：她怎麼好像一點都不害怕，還願意來我家呢？

靜怡進到我家之後，我對她說：「鞋櫃裡的拖鞋都可以穿，妳挑一雙喜歡的。我去幫妳泡奶茶。」

我在廚房用的時候，靜怡也進到廚房來找我。我看她沒穿拖鞋，就問她：「妳怎麼沒穿拖鞋？腳不冷嗎？」

她笑說：「不用。這樣就好。」

「不用客氣啊。我去拿一雙給妳。」

我正要轉身去拿，她馬上制止我說：「不用！我不習慣穿拖鞋！」

她的反應有點大，我愣了一下才說：「喔。」

她東張西望了一會，問我：「鹽巴在哪？」

我拿給她後，問她：「妳喝奶茶要加鹽啊？」

她笑說不是，但是又跟我要了一碗生米，然後把鹽撒在上面。

正當我以為她要做什麼有趣的料理時，她就直接把碗端到客廳了。我問她那是做什麼的，她也不說。

後來我們一起在客廳聊天、吃零食。有她在，我覺得安心許多，而電風扇也沒有再作亂。

原本我以為可以相安無事到我媽下班，沒想到入夜以後，蹦米香像是聽到了什麼一樣，突然看向玄關。

「喵——」牠叫了兩聲就衝到玄關。

我和靜怡跟過去看，牠正對著鞋櫃旁邊、空無一物的角落叫，甚至跳起來飛撲，像是在跟誰玩一樣。

我瞬間起雞皮疙瘩。就在這個時候，靜怡把碗裡的鹽米全撒向角落！

蹦米香隨即冷靜了下來。牠抖掉身上的鹽米後，慢慢走回客廳，跳到沙發上休息。

我和靜怡對看一眼，正想問她剛才在做什麼，她搖頭對我說：「晚點再講。」

沒多久，我媽就下班回家了。

我們三個吃完晚飯以後，我和媽媽送靜怡回家的路上，她叫我把電風扇的事告訴我媽。

因為我家人都很鐵齒，所以我原本也擔心我媽不會信。畢竟除了我以外，只要其他家人在，家裡就會變得一切正常。沒想到我媽聽完後很震驚，她說她之前半夜起來上廁所時，有聽到客廳的電風扇在轉，但是她走到客廳時，電風扇又沒在動，所以以為自己聽錯，就回去睡了。

然後靜怡才告訴我們，她其實「看得到」。剛才她在我家原本想拿拖鞋，但是一打開鞋櫃，就看到有個小男孩躲在裡面。所以她默默把鞋櫃門關起來，走到廚房找我，並且準備好鹽米，以備不時之需。後來蹦米香突然叫了一聲，她和我一起跟著蹦米香到玄關，就看到蹦米香正在和那個小男孩玩。

她覺得那個小男孩實在是太囂張了，所以才用鹽米把它趕走。

她又說：「祂跑到隔壁了。我懷疑祂一開始就是從隔壁來的，而且有可能還會再去妳們家。還是趕快請老師來看比較好喔。」

＊＊＊

後來我放學都會到附近的圖書館，待到我爸媽下班再一起回去，完全避免自己一個人在家。

而我媽也請了老師來家裡看。那個老師觀察了一下，先用一些辟邪物在我們家擺陣，讓祂沒辦法再進到我們家來。接著告訴我們，我們家的神明桌早就沒有神明、祖先了，卻還燒香、拜供品。這樣很容易引來孤魂野鬼享用，而且還可能就此寄住在空的雕像或牌位裡。所以我們後來都不再燒香拜佛，除了祖先牌位以外，佛像都交給佛具店處理。

還好發現、解決得早，否則日子久了，我們身體和運勢都會被影響。

這件事解決了以後，我又請靜怡來我們家吃飯。

不過我後來送靜怡回家的時候，她告訴我，她以後不想再來我家了。

我感到很驚訝，連忙問她原因。

她說，她剛才在客廳吃水果的時候，看到隔壁陽台的欄杆上，趴著一個小男孩。祂一直惡狠狠地瞪著她看，似乎很恨她的樣子。

我聽她說完以後，不只不敢在晚上曬衣服或收衣服，連平常走到陽台上都要先備一杯鹽米。

幸好這樣的情況沒有維持很久。因為一陣子過後，我大學一入學就抽中宿舍，而且家裡沒多久就搬家了。

聽家人說，下一任的屋主似乎也是很鐵齒的人，只希望他不會拆掉家裡的陣法，否則隔壁的小男孩可能不只是隔著欄杆盯著他看而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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