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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 我們這一帶地勢是連綿的山丘。而高中也不可避免地建在山坡上。除了三棟教室以外,還有活動中心、學生宿舍、教職員工宿舍和接待會館。因為是宗教學校的關係,接待會館從建成到去年為止,一直都是提供給報名宗教活動的人士居住的。令我們意外的是,除了整天的講座以外,為時兩個月的靈修類課程也頗受歡迎,不少海內外社會人士都會報名參加;一年四期幾乎都場場爆滿。據我們所知,這些提供給社會人士的課程學費是學校重要的經費來源。

      只可惜,好景不常。去年二月,罕見的連連暴雨導致半夜竟發生一場小規模的土石流,首當其衝的接待會館被沖刷地滿目瘡痍。萬幸當時正處學期與學期之間的空窗期,裡頭無人居住,才沒有傷亡傳出。

      接待會館因而有一段時間被圍起來,等待天氣較穩定後再開始整修。工地後方因土石流形成一處天然凹窟,經歷幾天豪雨後,變成堰塞湖。

      校長靈光一閃,決定將山上雨水先引流到此中繼湖中,再下排到學校附近的排水溝渠至山下。等水力設施完成,不僅為其命名為「白鵝湖」,還閒情逸致地以生命教育為由養起鵝來。

      那湖裡的白鵝在教職員工和學生的餵食下變得日趨碩大飽滿,大家開始戲稱那湖叫「肥鵝湖」。

 

      而我們學校很特別,雖是宗教學校,但招生是男女混合。學生宿舍只有一棟,但是男女不同樓層。男學生是1~3F,女學生是4~6F,上下樓大部份都是搭電梯。在按樓層的時候,需要先感應學生證才行。例如我們這寢是住4樓,就只能按4F1F大廳,其他樓層按了都不會亮。一般而言,除非有先跟舍監打聲招呼說要幫忙搬東西、借個萬用卡,不然男、女學生是不能逗留在異性樓層的,否則被發現一律記過處份。

      大家都知道,有一個女舍監,綽號叫「麻雀」。不是因為她身材嬌小,是因為她很雜唸又老愛盤旋在附近。她特別神經質,半夜不睡覺還會突襲,常常突然巡視各層走廊,看有沒有學生違規擅闖別的樓層,或是過了就寢的宵禁時間才回來。

      但是愛到卡慘死,感情這種東西就是直叫人生死相許,再多的阻攔在偉大的愛情前都不值一提。高中三年的情誼就看有沒有守望相助的精神了。這彷彿是我們學校不成文的原則,每個班都有學生輪流當小精靈,也就是當間諜去偷抄舍監休息室的輪班表,抄到之後就發給其他班上同學。同寢的人如果要半夜偷溜出去別寢的玩或是約在校園角落幽會,其他室友就會幫忙把風。

 

      我跟班上的阿倫、阿豪和阿志同住在三樓的320寢室,是靠樓梯邊間的位置,而阿豪是我們這群兄弟當中唯一有女朋友的。

      有天晚上,一向最早睡的阿豪不知為什麼就是睡不著,所以打手機想約住五樓的女友婷婷出來見個面。可是婷婷以今晚是麻雀值班,不想冒險為由拒絕出來。

      我們其他三個聽到他被打槍,當然要歡呼一下。單身要聽他情話綿綿,又要幫他把風真的有夠心酸。

      不過看他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,我們也不好意思再繼續鬧下去。

      「好啦,不然我們偷偷溜出去買宵夜好了?」阿志提議。

      「好耶好耶,ㄟ阿德你還欠我60塊,等下直接幫我付掉好了。」阿倫對我說。

      「不要,我一點也不想吃宵夜。」阿豪一臉大便地說。

      「要不然...我們去夜遊好了!去肥鵝湖!」阿志又馬上提議。

      「喂,你不想吃,我想吃啊!」我抗議道。

      「要不然猜拳啊。」阿豪說。

      「好啊,來啊!我就不信邪!」我不甘示弱地說。

 

      說到猜拳我就堵爛,我每次出的拳都不一樣,可是阿豪就是有辦法贏。從高一猜到高三,我沒有一次猜贏過。這次當然也不例外,我又輸了。

 

      「那你們去,我要來睡覺了。」阿倫邊說邊起身要爬樓梯去上舖。

      「ㄟㄟ,等一下啦!」阿豪抓住他。「你平常都最晚睡耶!明天禮拜六你那麼早睡幹嘛?」

      「對啊對啊,一起啦!」阿志也跟著慫恿。「快點啦,不要婆婆媽媽的啦!」

      禁不住大家的攻勢,阿倫只好跟著我們一起走去會館。

 

      說也奇怪,會館後面的肥鵝湖有個詭異的傳言。只要過晚上十二點,就會有一抹白衣幽魂出現在湖心,往湖邊慢慢飄近。

      雖然土石流那晚,接待會館裡根本沒人入住,理論上應該也不會有人葬身在那裡。但就是有不少學生指證歷歷,說他們親眼見過。

 

      而今晚,我們也抱著緊張與期待的心情,想去確認一下這個流言的真實性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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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 結果令我們大失所望。朦朧的月光下,除了岸邊一群白鵝縮在一起睡覺以外,白鵝湖那裡什麼都沒有。

      「呿!」阿豪朝湖心丟了顆石頭。「根本就只是肥鵝嘛!還什麼白衣女鬼!」

      石頭劃著拋物線墜入湖中,發出「咚」一聲輕響。

      「快點出來啊!」阿志胡亂起哄著。「讓我們看看你!」

      「對啊,別害羞嘛!快快出來!」阿豪笑鬧著。早先的憂鬱已一掃而空。

      阿倫一直低著頭,緊抓著褲管。我想他應該是怕阿豪和阿志這麼一鬧,反而真的會招來什麼可怕的東西吧。會這樣猜是因為我自己很怕。只是我不像他一樣,沒有表現出來。

 

      「呵...」不知從哪傳來女生的輕笑聲,迴盪在接待會館與山坡之間。

      「那什麼聲音啊?」阿志緊張地問道。

      「噓...」我說。

      大家側耳傾聽,試著想在下一次的聲音響起時,判別出聲音的來源。

      這不是警衛的聲音。學校的警衛都是男的。放眼望去,這裡從我們來,到現在都沒有其他人,到底人躲在哪裡呢?

      原本我跟阿豪都回頭往接待會館看,但學校怕調皮的學生會跑進去,所以刻意把工地圍的密不通風,根本沒辦法進去。

      「找到你了...」女生再度出聲。

      還來不及辨別音源,臉色發白的阿倫便頭也不回地轉身往宿舍跑去。他一跑,我們就彷彿洩了氣的氣球,一點士氣也沒有,跟在他背後落荒而逃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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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 避開耳目,逃回寢室時,大家都好像筋疲力盡了。

      阿志喃喃自語地說,那個聲音好像從湖裡面傳出來的。是水鬼。

      「會不會跟回來啊?」阿志的表情淒楚,好像得知自己即將連續留級十年一樣。

      我本來就已經很緊張了,他這麼一說,我更緊張了。還好阿豪和阿倫臉比我還蒼白,他們自己應該也被嚇到了。

      我注意到阿倫雙手握著一個紅色的符袋。

      「那什麼?」我問他。

      「平安符。」阿倫的臉已經從白轉淡青了。要不是整晚跟他待在一起,我還以為他食物中毒咧。

      「借我看一下!」阿豪一把把符袋搶過來。將紅袋裡的符紙抽出,再攤開來看。

      符紙不是平常看到的那種黃色小張的,而是白色的宣紙,大小只比A4紙小一點,上頭寫著密密麻麻的毛筆字,字跡如草書一般,乍看之下極為潦草。

      「快,快抄!」我再把符紙搶過來,私下一張筆記本的空白紙。

      阿志也依樣畫葫蘆,模仿這潦草的字跡,把難以辨識的文字或符號抄在他桌上隨意找到的廢紙上。

      倒是阿豪,本來就鐵齒,再加上我們晚上住人多的宿舍,所以他顯得老神在在。

      「剛才都沒事了,現在怎麼會有事?整棟樓這麼多人,晚上又有舍監、警衛巡邏,有什麼好怕的?」他說。

      阿志這麼一聽,覺得好有道理,便決定罷筆。

      但我覺得有抄有保庇,所以還是繼續抄。

      「這樣沒有用啦!」阿倫說。

      他向我們解釋,這個是他家人帶他去找村裡有名的道士親自幫他寫的。一般人亂抄也不會有效果。

      可是我寫字本就潦草,抄這種草書一般的東西,更是筆墨橫飛、行雲流水。就差幾個字,索性就還是把它抄完。

 

-------------待續-------------

 

      中場休息,眼球動一動 (翻翻白眼),一起愛護眼睛喔 

 

 校園鬼話:白鵝湖傳說 (下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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