離開客戶公司的時候已經快凌晨一點了。
深夜時分,附近因為有夜店、商家的關係,路上還是很燈火通明,人車來來去去、絡繹不絕,除了一些看起來像混混、亂發酒瘋的年輕人以外,周遭看起來很安全。
但是一過馬路、離開商圈範圍,環境馬上就變得又黑又靜,路上一個人都沒有,只有冷白的路燈相伴。
離開客戶公司的時候已經快凌晨一點了。
深夜時分,附近因為有夜店、商家的關係,路上還是很燈火通明,人車來來去去、絡繹不絕,除了一些看起來像混混、亂發酒瘋的年輕人以外,周遭看起來很安全。
但是一過馬路、離開商圈範圍,環境馬上就變得又黑又靜,路上一個人都沒有,只有冷白的路燈相伴。
麗雅是我們公司的業務,身材臉蛋都是model級的,最重要的是她單身,進公司當天就成為我們這些工程師心目中的女神。不要說是手機了,就連雨傘有問題,我們都會想辦法幫她修到好。
不過不知道為什麼,她最近看起來氣色都不太好,整個人像是每天只睡三小時那樣的委靡不振。我想說這不是工程師的常態嗎?難道現在業務也那麼操了?我們公司有那麼黑嗎?
抱著好幾天的疑問,一直找不到機會問她。恰巧今天中午,我們兩個剛好搭到同台電梯,電梯裡只有我們兩人,是個詢問的好時機,就馬上問她最近怎麼了。
我從大一就開始住學校宿舍,跟同系的麗雅、芳婷和瑋茹分到同間寢室。
我們四個室友兼同學感情都很好,但很不幸的到了大三都還一直是單身。眼看明年就要畢業了,對於「大學交男朋友」這個夢想也死心了。原本還互相說好,出了社會就要彼此幫忙介紹男朋友,沒想到到了這學期,麗雅一整個人品大爆發,走運的跟開外掛一樣!不只成績一飛沖天,連沉寂多年的桃花運也跟著綻放了!
先是這次期中考,明明就超難,老師說open book,結果沒有一題答案是課本、講義或投影片上有的。班上幾個老拿書卷獎的都只考70幾分,一半以上同學都不及格,還有七個是拿個位數的。而主修成績一直很邊緣、每學期都差點二一的麗雅,竟然考82!她分數高到老師想大發慈悲把全班六成同學的分數往上調都沒辦法,因為一旦套用公式她成績就會破百。所以她那堂課被同學嗆翻。
阿嬤六、七十歲的時候,身體十分健康硬朗,因為阿公已經去世,她一個人在家很無聊,就投身於一些宗教公益活動,常常去義賣、法會幫忙。有的時候忙到太晚,就會半夜才回家。我們因為工作、就學關係在外地,沒辦法搬回去就近照顧她,又擔心她身體吃不消,就勸她不要太操勞。但是阿嬤又是那種別人請她幫忙就會一頭栽下去的人,所以就會瞞著我們跑去參加,結果還是常忙的沒日沒夜的。
有次發生一起重大的連環遊覽車車禍,阿嬤的師妹就又來找她參加超渡法會,阿嬤也馬上一口答應。殯儀館的聯合公祭法會程序通常大同小異,參加很多次的阿嬤也一如往常地與一群師妹(阿嬤是裡頭年紀最大的)在靈堂前幫往生者超渡。不知不覺到了傍晚,法會一結束,靈堂也開始撤收,阿嬤卻發現來的亡魂越來越多,祂們都還在附近徘徊,等著被超渡。阿嬤把狀況告訴師妹,幾位師妹為了盡可能幫助這些亡者,就自告奮勇地跟阿嬤一起留下來、多念幾部經。
她們吃完晚餐回來又繼續念,這一念就念到深夜,到了快十一點的時候,師妹們都感到筋疲力盡,便紛紛離開。阿嬤對那些亡者說,明天會再來幫祂們超渡。說完,已經快支撐不住的她,就跟剩下幾位師妹開始收拾東西。正要離開時,阿嬤突然很想上廁所,她看其他師妹都還在收拾東西,就想說趕快上完廁所跟大家一起走。沒想到當她出廁所的時候,人都已經走光了!
公司剛搬到一棟商辦大樓,就公佈一系列的新規定。譬如,為了響應節能減碳,辦公室空調溫度會提高兩度,男員工非必要不用穿西裝、打領帶,穿polo衫就可以。
還有一點,就是不鼓勵加班。這棟大樓的公司似乎是有志一同,晚上六點前,幾乎每間辦公室都會熄燈。據茶水間小道消息說,一方面是公司想省電費,另一方面是政府現在抓加班費抓的比較嚴,所以下班時間一到,公司就會開始趕人離開,沒做完的就把工作帶回家做。
我們做業務的沒差,到哪裡都可以工作,本來就常常把工作帶回家。但是工程師有的時候要測試機器,又不能把一大台機器搬回家,就勢必得留公司加班。
我是個獨立接案的鐘點清潔工。在這一行做很久了,現在固定每個禮拜都會去幾位明星家清潔環境。
其中一位A女星的家不像她外表那麼光鮮亮麗,家裡才十幾坪大,衣服、首飾就堆的滿坑滿谷,如果沒有擺上床和茶几,看起來就跟倉庫一樣,一點也不像是有在住人。也許是她平常自己就愛乾淨,家裡沒什麼紙屑垃圾。如果不是為了幫她整理衣服,她家可以說是最輕鬆、最好清理的了。
A自己一個人住,又常常兩岸三地跑,索性就打了一副鑰匙給我,方便我進出。我很感謝她的信任,也很重視我的信譽,從來不敢亂動東西。
她家有一個小房間從不讓我進去,讓我很好奇。看看屋裡的格局,裡頭應該不比廁所大。一開始以為是間儲藏室,可是後來想想應該不是。如果是儲藏室,那幹嘛不讓我進去清?她滿屋子的名牌包、名牌錶都敢讓我一個人清理了。不過好奇歸好奇,畢竟很多客戶都有他們自己的隱私和怪僻,我們這些清潔工還是少知道為妙。
家裡如果有佛桌的話,上頭擺的東西每一家都大同小異吧。不是佛像、菩薩像、關公像,就是神主牌,還有香爐、公媽燈、鮮花素果...等等。
每次去朋友家,如果家裡有佛桌,我都會很好奇地看上兩眼。光是剛才提的到這些元素,就有千萬種不同組合和呈現方式。
自從搬到新家之後,我才發現床的左側是陷下去的,我想應該是床墊久了失去彈性吧。還好我習慣身體朝右側睡,所以也不以為意。真正讓我覺得困擾的,是一直做重複的夢。
我常常夢到有個小孩窩在我懷裡睡覺,讓我很不自在、很不安。因為角度的關係,我只看得到他的頭頂,他的頭髮剪得很短,總是穿著同一套髒兮兮的黃 t shirt和卡其短褲,上面都是一塊塊的暗褐色污漬。他身形大約四、五歲吧,瘦到很誇張,幾乎可以說是皮包骨,雖然看不到臉,但我猜他是個小男孩。
一開始是一個月夢到一、兩次,後來變成每個禮拜都會夢到,再來是每兩、三天都夢到,現在是天天都會夢到。
家裡的附近有個公園,公園外就是公車站牌。每回下車之後,我都會直接穿過公園,沿著步道抄近路走回家。那晚也不例外。
不過,因為下了班還與以前當兵的朋友小聚,所以離開餐廳的時候,比平常下班的時間晚了些。
下了公車,我一如往常地走進公園。但那一夜飄著毛毛雨,公園裡靜悄悄的,一個人影也沒有。
我當時看了下手機,螢幕顯示時間是十點十五分,便感到有點疑惑。記得以前出來買宵夜的時候,每回經過這裡都還會有些人的。有路人純粹是等末班車的時候沒事做,進公園裡閒晃;有鄰居帶著精力旺盛的小孩來這邊玩遊樂器材,消耗體力;有上班族是下了班後,來這裡做運動;還有小情侶待在這談情說愛;也有人會跟我一樣,到旁邊的便利商店買了東西之後,來這裡找位子坐著吃。
像今天這樣一個人都沒有的情況,我還是從小到大頭一次見。
高三那年,因為家境好轉,我們一家搬進了從小到大夢寐以求的電梯大厦。
我抱著沉重的紙箱,站在大樓門口往上仰望著新家透出的光亮,心想:終於可以搬離那個充滿惡臭、流氓和乞丐流竄的貧民窟了!
更棒的是,我還可以跟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姐妹—怡君作鄰居!
怡君是我小學一年級的同班同學。她們家在她還沒出生前就入住這棟大樓一樓,算是這社區的元老級住戶之一。她熱心的父母更是積極參與社區事務,因而全社區的老住戶、警衛也都認識她。社區裡有什麼八卦、好康,她們家一定是第一批知道的。
我們認識這十年間,雖然經歷分班、各自升學,和家中經濟因素頻繁換租屋,但我們的友情卻沒有因為這些原因而變淡,還是像小時候一樣那麼要好。